随着入职申请表一起收走的,还有她的身份证。对方并不掩饰这样做就是为了约束行动自由。为防止代妈怀孕期间中途逃跑,18万元的佣金分五次发放, 多的一笔在生育后支付。在此期间,代妈外出活动需事先申请,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,严禁夜不归宿,春节期间也不得外出。
一位代妈因母亲去世申请回家处理丧事,遭遇强硬拒绝。中介说:谁去世也不准回。家里人叫你回去无非是为了分摊费用办丧事,你在这挣钱了,打五万块回去就行,家里人肯定乐意。
宿舍隐蔽在海淀区知春路附近的居民小区里,一套两居室,每间卧室两张上下铺。住了一段时日,陆晓琳才渐渐知道,先以捐卵之名引人过来再说服其转做第三方助孕乃是常态,东北女人也并非这里的专职员工,而是游走于各家第三方助孕中介之间提供代妈资源,每促成一单,抽五千元介绍费。
这是一个时常有人员流动的临时集体,代妈们来自全国各地,习惯不同,性格各异,处理好人际关系不是件容易事。为维持秩序,中介鼓励代妈们相互监督检举,举报者奖励,违规者罚款,例如如果有人逃跑,全宿舍每人罚款五百元,十天不发放零食。陆晓琳性格内向不爱讲话,为躲避是非,她买了一只黄色的玩具狗每天躺在床上发呆,盼着早日领到佣金恢复自由。
事情并不如她预想般顺利。接受移植前,代妈们需注射黄体酮,服用补佳乐,目的是增厚子宫内膜,抑制妊娠子宫的活动,使受精卵植入后产生胎盘。但她连续三个月内膜厚度都达不到移植标准。中介指示她拼命喝豆浆,第四个月终于体检通过,却移植失败,还得了盆腔炎,卧床休息了半个月。
第五次尝试前,公司遭到举报,中介将所有代妈召集在一起开会,宣布转移住宿地点,移植一律暂停。看着五六十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间屋子里,陆晓琳既感到惊讶,也有些心急:她们都能怀上,我为什么不行?
经历了重重波折后,陆晓琳终于在第六次尝试移植时怀孕成功。然而一个多月后,她觉得状况有些反常。以往在宿舍里每顿饭只吃一碗面条,移植后却要吃两三碗,并且吃完一小会儿就又开始发饿,心慌头晕,腰部胀痛,浑身出虚汗。
曾经的生育经历让她觉得,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。